十三岁那年,杨梅成熟的季节的一个清晨,我照例钻进密林,去收获我心中最好吃的杨梅。结果,我看到的是一簇刚刚长出半米来高新枝的树桩!就在杨梅树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炭窑——后来才知道,我的一个族兄把这丛看起来根本不结果的树干很多的标准炭柴砍光了,烧成了木炭! 也是这年,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卖杨梅。
我没有成语词典,墨水用完了,不敢开口向父母要钱买(穷啊!三年初中,我赖在学校寄宿,每月只向父亲要9元伙食费和30斤大米,就这,父亲都承担不来,要打折扣的——不怨他,我还有三个弟弟妹妹呢)。想来无计,我想到了集镇上那些害“杨梅痨”的人。于是,我在若水赶集日摘了一竹篓杨梅,与其他卖杨梅的人一样,将竹篓摆在街边。
我的杨梅成色很好,味道肯定盖过了其他人的。因此,尽管我不招呼别人,甚至不敢抬眼看人,一会儿,就有好几个人来尝我的杨梅。印象中,我拿了一个大把缸(搪瓷杯),计划5分一缸,一大篓杨梅估计二十来缸,可以卖一块钱的。
我正想着,一个中年妇女大声问:“毛毛,你的杨梅子怎么卖?”
我不敢正眼看她,伸手去拿把缸:“呃,……”
没等我回答,她抢先说:“莫拿把缸量啦,我全部买,给你八角钱,好不?”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已经拿起竹篓,要将篓里的杨梅倒到她的篮子里。她看看旁边的人,说:“八角全部买呢,我可不欺负小孩子,……”。
当然,我也没觉得她欺负我。我本来就不敢守摊卖东西,一下就卖完了,正松了一大口气呢,再说,八角钱完全够了。
于是,我在供销社花五角六分买了成语词典、花一角二分买了瓶墨水,兜里揣着两个五分一个二分的“锑毫子”,算是满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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